第83章 死罪可免,活罪难免
司马耀定睛一看，这才认出眼前这位女子，正是昨晚在沈家城墙外让李青甫魂牵梦绕的那个她。
两人昨日初遇，便如同磁铁的两极，紧紧吸附在一起，怎么也分不开。
起先，司马耀还自告奋勇要在外面给他们放风，但眼瞅着自己这“电灯泡”越来越亮，实在不好意思再杵着，只好撤退，回去找他的海棠和牡丹消磨时间。而李青甫呢，直到今天早上才恋恋不舍地回转。
此刻，李青甫正站在司马耀身边，瞧见沈千秋楚楚可怜的模样，心中仿佛被针扎一般疼痛，但表面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云淡风轻。
自从他知道日夜思念的女子，竟是沈家之女沈千秋后，便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。
“陛下，小女子明白您此番前来是为了处理江南灾情，能否恳请您念在我父亲治理江南多年，哪怕没有功劳，也有辛劳的份上，对他从轻发落？”
沈千秋说完，毫不迟疑地往地上重重一叩，娇嫩的脸蛋瞬间磕破，留下一个鲜红的椭圆形血印。
“傻丫头，你为何不在混乱中逃走？为父技不如人，成了阶下囚，可你何苦回来，断送自己的锦绣前程啊！”
被士兵拽着往外走的沈玉堂，一见沈千秋冲进来，立刻赖在地上不肯动弹，泪水模糊中满是对女儿的心疼与担忧。
“从轻发落？！你知道你父亲先是欺君罔上，接着搅乱江南，现在又煽动叛逆，图谋不轨！这一桩桩、一件件，朕就算把他扔到狗头铡下，砍他一千刀一万刀也不过分！”
原本司马耀还想看在李青甫的面子上，对沈千秋客气些，可一提到沈玉堂这个祸害百姓的家伙，他胸中的怒火瞬间就抑制不住了！
沈千秋一听，哭得更加凄惨，误以为陛下铁石心肠，不愿宽恕她的父亲，难道他们父女今日就要永别了吗？！
李青甫看着台下哭成泪人的沈千秋，心都快要碎成一片片的。明知此刻插手并不合适，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上前，紧挨着沈千秋跪了下来。
他这一路走来，亲眼见证了满眼的饥民尸骨，对那贪婪无度的沈玉堂早已恨得咬牙切齿。
然而，当沈千秋的泪珠滑落脸颊，所有那些愤恨竟如同潮水般退去，消失得无影无踪……
禀告陛下，这次行动之所以能如此顺畅，实乃得益于沈家小姐的大义之举。她毅然揭示了沈家秘道的秘密，为我们的行动立下了汗马功劳。
“恳请陛下，看在这位沈家姑娘深明大义的份儿上，赐予她一份奖赏，能否饶她父亲一命……”
李青甫言语间，目光总不自觉地飘向沈千秋，显然是对她牵肠挂肚。
听罢李青甫的陈词，司马耀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才稍稍缓和下来。
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，只是先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，措辞才显得决绝。
“此事朕亦有所耳闻。若非沈小姐与朕有着同样的悲悯之心，体察民间疾苦，决心拯救百姓于水火，朕恐怕还需颇费一番周折。”
“既如此，就应表彰沈小姐舍亲为国的大义，免除沈玉堂死罪，以杖刑代之，留他一条命。令沈家上下齐心协力，共同承担修缮河堤之重任！”
司马耀坚守“死罪可免，活罪难免”的原则，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将沈玉堂贬为修堤苦役，无疑是最恰当的惩罚。
尝尽甜头的人，只有真正品尝过苦涩至极的生活，方能省悟自身，明白生活的艰辛。
“多谢陛下隆恩！”沈千秋得知全家得以保全，激动不已，连连叩首，感激皇恩浩荡。
只要有命在，日子再苦心中也觉甘甜。能有这样的结果，已是苍天垂怜。
“此外——”司马耀目光微斜，瞥了李青甫一眼，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。他可是头一次瞧见李青甫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呢~
司马耀拉回思绪，定了定神，再次开口：“朕看沈家这丫头，心地赤诚，明辨是非，性情纯良，决定册封她为平江郡主！”
话音刚落，李青甫立刻领悟其意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，目光饱含深情地看向司马耀，眼底泛起微微光芒。
司马耀清楚，李青甫与沈千秋两人情投意合，早晚得按规矩，热热闹闹地把新娘娶进家门。
但沈千秋有个坏事做尽的老爹，而李青甫又是忠肝义胆之人，免不了被世俗偏见所扰，日后麻烦不断。
如今赐予沈千秋平江郡主之位，不仅让她在身份上与李青甫匹配，更能让世人因这份封赏记住她的凛然大义，减少许多闲言碎语。
在李青甫眼中，司马耀此举无异于直接赐婚——
“还不快谢恩呐……”
李青甫轻声提醒还愣在原地的沈千秋，语气如春风般温暖。
“哦哦，对对。”
沈千秋这才回过神，忙不迭地朝着司马耀深深一拜，高声说道：“草民叩谢皇上隆恩！”
“嘿嘿嘿……”
突然，一阵阴冷的笑声从背后传来，瞬间打破了和谐的氛围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沈玉堂正疯狂大笑，表情扭曲。原来他刚刚得知出卖沈家的竟
是沈千秋，精神瞬间崩溃，癫狂地喊道：“好一个大义灭亲啊？！”
沈千秋，啊不，现在该称呼您为平江郡主了！
“我做梦都料不到，把我沈家推向深渊、导致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，竟是我亲生骨肉的女儿！”
沈玉堂双眼通红，眼中血丝密布，嗓音如同一头被囚困的猛兽，正竭力冲击着囚笼，那份凶狠与绝望让人不禁心惊胆战。
闻此言，李青甫瞬间从地上弹起，急切而坚决地为他的心上人辩驳：“你别什么都往平江郡主头上扣！要不是有她在，你老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！真正让沈家遭此大难的，明明就是你自己！”
“若不是你坏事做尽，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？”李青甫坚定地挡在沈千秋身前，字字句句反驳沈玉堂的指责，深怕这些话语会给沈千秋留下难以抹去的心理创伤。
话音落下，他满脸忧虑地扭头看向沈千秋，明显对她的情况忧心忡忡。直到沈千秋开口说话，李青甫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……
“放心吧，我没事的。”沈千秋挤出一丝笑容，轻轻摇头，试图安抚李青甫。
“爹，你别再执迷不悟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