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5章

祁临坐在原地坐了许久许久。

许久之后在那无边的黑暗当中只传来了一句，“你我皆蝼蚁。”

祁临却走人之间的笑了起来，他的声音带上了无比的坚决。

“孔师傅，天地之下，万物皆蝼蚁，可我祁临不甘心只做一只小小的蚂蚁，任由山岳撼动！”

“孔师傅，你可愿陪我看遍这山川四海，看蝼蚁如何掀翻这天如何掀翻着星河，如何让全世颤抖！”

赤阳凝鬼焱当中的那一具身躯似乎有了些许的颤抖。

祁临深吸了一口气，忽然语气平静的说。

“孔师傅，想要将别人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，那就自己先将自己踏下去！你既已无畏生死，却为何要畏惧权势？”

金属提炼出来的那一副躯壳之上附着的大半孔无双的魂魄，那金属躯壳猛然一颤，双目呼啦一下张开。

祁临与那金属的魂魄四目相对。

两人心目当中带着无尽的沧桑。

这都不是当年人了。

人生若只如初见，何事秋风画悲扇？

祁临看到那具躯壳从火焰之中走出，身体发肤渐渐的生长了出来。

又是那一副青衫随风荡的模样，可身周的那股气息却变得沉穆、腐朽了起来。

正如祁临一样，沉腐的活在这世间。

这人正是主眼中一直都拥有自由灵魂的孔无双孔师傅。

祁临此刻反倒是近乡情更怯，不敢靠前。

孔无双上下打量着祁临。

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，他知道一部分……

“你说的对，我既已无惧生死，又何必畏惧权势？只是小麒麟。”

孔无双笑着，笑容却没有了曾经大无畏曾经的那股如风一般的感觉。

“为师怕疼……”

他闭上了眼睛，像是在逃避什么。

祁临的手指轻轻的抖着，恨不能将当年已经在圣地当中覆灭的那些人全部都挖出来，再猛抽他们一顿。

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，闭上眼睛。

“舒寒和极寒圣地已经被灭，孔师傅可能找不着报仇的出路。”

孔无双沉默了片刻，忽然道，“我知道，我看到了……”

他看到祁临和相女苏凝清站在一起。

“小麒麟，你不必为我勉强你自己，苏家那妖女我听说过，她就是个疯……”

“孔师傅！”祁临的神色一瞬变了，“娘子不是妖女！”

孔无双愣住：“啊？”

苏凝清不是妖女？

尊嘟假嘟？

难道他死了之后，世界也变了，苏凝清都不是疯子了？

孔无双的神情一瞬间的凝滞，旋即好似明白了什么，“你和苏凝清……”

祁临的神情也瞬间温和了起来，“她是我的娘子，神界之中旁人对她或许有许多误解，但娘子在我心中便是最好的！”

孔无双心绪复杂。

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。

“我当初在荒野之中捡起来的少年，长大了……”

他的语气当中满满都是骄傲和自豪。

他亲手从荒野之中淘出来的金子，在此刻已经熠熠闪光，要告诉全世界的人他有多么的珍贵。

孔无双道：“小麒麟……我可以这么叫你吧，他们都是这么叫你的。”

祁临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孔无双，“孔师傅，你是我的第一个师傅，什么样的称呼都随你。”

对于孔无双，祁临是尊敬的。

当年孔无双发现圣地是个坑之后，就想要带他一起离开，最终被发现，拍死在后山。

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，他一直遗憾着的事情就是没能把祁临带出来。

现在一切都好似过去。